第十章 吹走的四年
四年后的夕阳依然昏昏沉沉,朦胧的光晕所散发的热量打在人眼皮上重得厉害,即便是熙熙攘攘的京城也不会有什么人跑来郊区观看那热得发烫的铁轨,更不会有人知道如今的铁轨上走着一个形单影只的人。
那是一个等到年底就满二十二岁的青年女子,却梳着一个俏皮的遭乱马尾,因为头发太短的缘故,那马尾挂在身后也很难被晃荡的身躯引起什么跳动。或许是昨夜睡得太晚,除了那双如同宝石般耀眼的黑色眼眸,女子精致的脸上浮现出疲色,在一身洗得发白的衣服存托下,就像一只被弓射落的大雁。
她的名字就叫做君洛雁。
为了保持平衡,君洛雁张开着双臂,两只微微颤抖的脚一前一后踏在铁轨上面,像是随时要掉落下来。同时嘴里还传出显得有些笨拙的歌声。
这时远方传来一阵刺耳的鸣笛,君洛雁轻轻一蹬便落在一边,待得列车从她眼前咣当当地驶过,从车窗里映照出来的灯光如同翻书的手指一样在她脸上拨动,一闪又一闪。
“妈妈,”一个顽皮的小孩爬在车窗边上好奇地看着外面一闪即逝的景色,忽然问他妈妈:“为什么那个大姐姐的眼睛是红色的?”
“哪个大姐姐?”
“就是刚才在车外面的大姐姐。”
母亲此时已经是昏昏欲睡,无奈地拍了拍儿子的额头笑道:“瞎说,人的眼睛怎么会是红色的,再说列车走得这么快你怎么可能看得清楚,一定是看错了。”
“我真的……”
“啊!”
忽然一声女人的尖叫从隔壁车厢传来,惊醒了不少畅游梦乡的旅客。
“怎么了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好像是死了人了。”
“……从京城驶往西宁的k287次列车发生了三名乘客同时猝死的事件,警方初步判定是修行者所为,巡查队已经介入调查。下面播放体台快讯……”
“唉,又死人了,好好的为什么要杀人呢。”的士司机深深地朝挡风玻璃吐了一口烟圈,也不在乎旁边熟睡的帅哥是否介意,反正目的地已经到了。
感觉到车子已经停下,那几根漂亮的睫毛轻轻动了动便把眼皮撑开:“到了啊师傅。”
“到了,一共是63块,别想赖账啊。”
“瞧您说的,我像是那种人么。”
“半路抢我水喝,你不像谁像。”
“哈哈,我那不是渴得厉害么。”
四年过去,他的脸蛋也从俊秀变成了俊朗,话也是比以前多了不少,如果说以前的他身上有一种名叫沉闷的气质,那么现在难得地从他脸上看到了一片阳光。只不过如今他也已经二十二岁,叫阳光男孩的话显得闷骚了一点,所以他还是叫燕雨。
下了车,燕雨抬头看了看眼前那古朴的大门,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依然觉得那股文艺气息实在是太浓了些。
江南若水轩,江南市三所大学中最为著名的一所,也是程碧月学习的地方,就是燕雨此行的目的地。
四年前,在杀了徐华一家三口之后,借着那股暴戾的杀心燕雨顺利的踏入初心境,成为了一个修行者,然而就算是入境之后那股杀心却还是没能控制住,就连心间的黑炎也压制不了。无奈之下二师兄带着他连夜赶往了南方的一片广袤密林之间,经过了三天三夜的杀戮才稍微平息。
当然,杀的只是些野兽而已。但事情并没有就此停止,偶尔的时候燕雨还是会在半夜中冒出一身冷汗,渴望见到殷虹的鲜血。所以二师兄便决定在那片密林里定居下来,至少要等到燕雨能够自主地控制住这种情况为止。以杀扼杀当然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事,但二师兄相信随着燕雨的修为日益精深,心中蕴养的黑色火焰应该能够渐渐抑制住他来自心底的杀心。
自此燕雨每天在二师兄的督促下读书修行,原本计划的三年也因为杀心的过于暴虐变成了四年,之所以性格也变了不少,或许是他自我压抑的另外一种方式?
没人知道。
“不知道碧月现在怎么样了。”燕雨想起了当年那个失去双亲的娇小女孩,性格想必也是变了许多,不知道如今面对面还会不会认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