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熟人

似乎并不能看出什么，南宫煜却足足看了一炷香功夫。

出了匠心斋，他疾步往御书房去，转头对乾坤道：“一并查查无名。”

御书房，冷香浮动，卿灼灼蹙眉盯着手中奏折，余光瞥见南宫煜走近，问，“药吃了吗？”

南宫煜脚步一顿，“吃过了，还晒了午时的日光。”

她点点头，低声，“御医说，多晒太阳对你的伤势有好处。”

二人闲话，炎冰捧上新茶，南宫煜接过自饮，目光却锁在她蹙起的眉间。

她微微一叹，将手中奏折递与他，淡然，“梓晟返回玉门关，小小追去了。教坊司的奉銮她也不当，荐了从九品的左韶舞伶笙顶替。我已下诏，擢升伶笙为正九品奉銮。”

这些政事她常日总要与他说几件，他开口，“玉门关互市兴隆，等你手头的事情处理好，咱们是不是该去看看？”

她嘴角一勾，目光如水倾泻在他脸上，“好。”

玉门关外，秋雨淅沥，苍穹沉沉。

一辆枣红马车沿着官道飞奔，马蹄溅起泥点无数。

道旁，树叶火红一片，正有深秋之意。

荆小小端坐在马车中，一双眼睛红肿如桃儿。

车驾地板上已经丢弃一堆丝帕，正是她擤眼泪鼻涕所用。

车帘紧闭，难以窥清外头景色，不过，这样天气，若真掀开车帘只能招惹雨气。

“呜呜……”她娇柔的面上一道道泪痕，梨花带雨的呜呜咽咽。

对面，陈兴莱摇摇头，为她递上丝帕，宽慰，“定国侯定然不会爱慕女皇，小小姑娘多想啦。”

荆小小恨恨瞪他一眼，啼哭，“那个二愣子不喜欢女皇才怪哉。他那心思，姑奶奶伸手一掐就能明白。”

陈兴莱眉头打结，“小小姑娘又不是算命先生，怎能掐出定国侯的心思？定国侯匆匆赶回玉门关，或许是有政事忙碌。你就别瞎猜了，到了城守府，再问不迟。”

荆小小纤纤玉手直指他面颊，怒斥，“你少跟姑奶奶打岔。姑奶奶追着二愣子来了，你怎么也从浴血城跑了？姑奶奶这辈子生是二愣子的人，死是二愣子的鬼，你跟着掺和什么。”

陈兴莱一怔，目光一黯，垂首不语。

马车中女子啼哭声断断续续，吹散在边城风雨之中。

玉门关在望，伊人一面拭泪，一面埋怨。

车中丝帕丢了良多，实在碍眼，她掀开车帘，将手中一卷儿丝帕狠狠丢了出去。

余光过，城关上，一袭白袍迎风招展，有些眼熟。

她眨了眨眼睛，不能看个清楚，伸手揉了揉红肿的眼皮，再专心去看，却什么也没有了。

她暗叹一声眼花，不再关心城上之事。

城关上，一位灰衣老者凝望关下长叹。

老者身旁，九千岁雪白丝袍早被秋雨打湿。

他高高举着一柄油纸伞，低声，“杏林关一别，道长别来无恙罢？”

老者微微一笑，长叹，“你们墨家人素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跑到玉门关寻得贫道，又想干什么？”

九千岁摸摸鼻翼，轻笑，“道长果然料事如神。本千岁前来，是想告知您，浴血城之行，恐要让您失望了。”

老者转头，上下打量他一眼，疑惑，“你没见到玉清？”

九千岁桃花眼一闪，“见到了。不过，她以西凉太后自居，不肯再忆身前身后事。道长恐怕没戏。”

老道面色变幻，立在秋雨中，浮尘打了个长揖，平和，“无量天尊。贫道从未想过跟玉清有甚瓜葛，墨千岁多虑了。”

他顿了顿，阴沉下双目，转头盯着九千岁，“玄狸喜好长生不老之气息，只要你们看好玄狸，勿要伤害玉清，贫道自会相助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