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又是一年除夕夜
自从集市回来，谢家也没什么可买的，一家人觉得集市上坏人太多，也就没再去集市上转。
磨豆腐，蒸馒头，包饺子，炸小鱼，日子过的再贫困，年还是要过得，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除夕这一天，楚双和谢家人都起了个大早，楚双和谢老太包了一上午的饺子，下午又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谢老三领着小豆芽放鞭炮，谢峥嵘和谢小花贴春联，只是今天他们的春联是白色的。
家里有丧事，第一年贴白，第二年贴黄，第三年头上才重新恢复红色。
白发人送黑发人，注定今年这个年开心不起来。
楚双的感觉却跟谢家人不一样，重生两世，这一年才是她第一次顺顺心心的过大年。
虽然不能表现的太高兴，神色却也轻快，虽然穿着一身的素装，却意外显得俏丽。
到了下午，一大家子坐在正房的热炕上，桌子上摆着好几个盘子，光饺子就有三种馅儿。
萝卜肉，白菜炸豆腐粉条，白菜豆腐和炸猪油剩下的油渣也是一种馅儿，很香很好吃，还有一盘炸小鱼，清蒸鲤鱼，红烧泥鳅，还有一盘白菜豆腐，辣萝卜条，炒豆芽。
在这个物资贫瘠的年代，谢家这一桌年夜饭，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
正吃着，楚双就被楚华娟喊了出去，不多时，她又回来了，手里拿着楚华娟送给她的衣裳，她看都不看，直接送给了谢小花。
谢老太不愿意了，又把衣服给楚双要了过来：“你这孩子，你姐给你的东西，你给她干啥？”
楚双还是塞给了谢小花：“我穿不着，料子太薄，干活穿不了，让小花穿吧，她年纪小穿着鲜亮，再说，我那姐也不是啥好人。”
谢老太问：“她来找你干啥？前两天她结婚，你都没回去，是不是找你说理的。”
楚双摇摇头：“不是，我跟她之间没有礼。”
楚华娟和杜卫国的婚事办的仓促，年前就办完了，楚双没回去，也没人来通知她，彼时楚华明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楚家也顾不上她。
对于楚华娟来示好的这件事上，楚双是不怎么相信的。
黄鼠狼给鸡拜年，有几个好心的。
楚双清亮的眼睛扫了谢峥嵘一眼，不期然正好对上，谢峥嵘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楚华娟又要做啥妖。
“既然你们之间没礼，那就不要来往了，她不是啥好人，别把你给坑了。”
‘嗯’楚双这次答应的很爽利。
谢老太吃着菜，也不往催促谢峥嵘：“昨天红英就从医院回来了吧，你抽空去看看她。”
周红英说是退亲，谢家给她买的手表，衣裳啥的也都没有退回来，谢老太只当他们只是小情侣闹别扭，说说而已。
谢峥嵘沉吟片刻：“按理说这次是楚双把她救了，她该先来给楚双道谢，她要跟我退婚，我就不去看她了，一会儿让小花去一趟吧。”
那天赶集，谢小花抱着小豆芽，背着一背篓东西，等了他们一下午都没等上，心里着急的只能先回家。
后来听说周红英和楚双差点被人贩子拐走，也是心有余悸。
“好，一会儿我去看看红英姐，小双嫂，你是咋把人给救出来的，简直太厉害了，对了，那个把你卖给人犯的，真的是你亲弟弟？”
楚双叹息一声，点头：“我后妈跟我爸的大儿子，从小被惯坏了，初中毕业后就不上学，混子一个，不知道跟谁学会了赌博，输了很多钱，逼着我爸去卖血，还不够还债，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谢老太恼恨的‘啐’了一口：“你后妈和那个弟弟都不是啥好东西，以后那个娘家，不回也罢。”
谢小花也有些后怕：“幸亏你嫁到我家了，要不然，不是被你后妈卖给老头，就是被你弟卖给人贩子，小双嫂可真可怜。”
“可不是，没妈的孩子，都可怜。”谢老太感概。
没妈，又是个女娃，不被家里人待见，像是一个物件一样被卖来卖去的。
楚双低头吃饭，有些心塞，没有说话，不多时，碗里多了一块鱼肉，抬头是谢老太夹给她的。
余光里，谢峥嵘也夹着一块鱼肉，想放楚双碗里，转个弯，放到了谢小花碗中。
楚双觉得谢峥嵘是个敞亮人，没有那么多歪心思，把她当家里人，也对他没有那么深的防备了，若是把他当哥哥，也就不需要太过避嫌了。
一顿年夜饭后，一家人坐在一起，还算是其乐融融。
天还没有黑透，因为除夕夜要坐在一起守夜，谢老太弄了三床被子，又把热炕烧的暖暖的，喊楚双一起打牌。
谢老太拿出来的牌，是那种古早的麻将牌，细长条，上面万字，条，桶都有，打法跟麻将一样，但是牌不太好认。
楚双多聪明呀，洗一次牌就认得了。
谢老三歪着身子听家里唯一的电器——收音机，收音机里播着庆祝过年的各种戏和曲艺，热热闹闹的。
谢老太带着谢峥嵘，楚双，谢小花，一起打麻将牌，为了打牌谢老太还把油灯给点上了。
期初，楚双以为是大家牌瘾大，才把油灯给点上，后来才知道，除夕晚上，家家户户的灯都不灭。
除夕不灭三火，来年驱灾避祸。
三火是灯火，香火，和焰火，谢老太让小豆芽给谢爱国点上香火，是想让他除夕夜回家一起过年，焰火是驱赶年兽。
这年头家家也都不富裕，最后只剩下煤油灯在房间里常亮着。
于是这一晚，几个人打了一夜的牌，打着打着就没劲儿了，不知道谁提出的，输了要输钱，大家都准备一分钱，一下子都来了精神。
到了后半夜，谢峥嵘是赢的最多的一个，气得谢小花一下子把他的钱都搂自己怀里：“不玩儿不玩儿，玩不过我二哥，气死了，这些钱都是我的。”
四个人凑不出五毛钱，谢老太乐呵呵的笑，楚双也累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谢老三和小豆芽早就进入了梦乡，等谢峥嵘去外面添柴回来，谢老太靠着谢小花也睡着了，楚双则趴在了桌子上，昏昏沉沉的。
谢峥嵘把桌子轻轻的抽出来，拿被子给楚双盖好，伸腿靠在了炕头上，大长腿伸在炕沿，一个大炕，一家人横七竖八的躺着，倒也睡的香。
只是谁也没能熬过除夕。
大早上，蒙蒙亮，楚双是被一阵鞭炮声给震醒的，睁开眼一看，自己不知道啥时候，竟然歪在了谢峥嵘的怀里。
吓的她心里一惊，蹑手蹑脚的换了个位置，坐正了，靠着火墙，见没人动弹，又眯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