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的未婚妻36
闻灯自觉自己眼睛里的怒气能杀人,瞧着一定极具气势。颈侧的掌心也确实顿住,她仰头瞪着顾洲,见他眼睑半垂,半响没有动作。
她洋洋得意地想,他也被她骇住了吗?
顾洲目色沉静,疏淡,默不作声地瞧着她的眼,瞧见眼角的光亮。他一手拘过她的侧颊,软肉被抵着塌陷,指腹擦眼角而过,大颗的泪倏忽掉了下来。
而后就像断线的珠子,带着温意争先恐后浸过他的指尖,他眼皮轻微跳动了下。
闻灯这才发现自己眼睛里聚了泪。
她是被气哭了吗?她哪有这么脆弱。
她恼怒极了,下意识仰头不叫泪掉下来,不想在顾洲面前露怯,偏偏越想控制泪流的越狠。
红红的眼眶瞪着顾洲,怎么看怎么委屈难过。
顾洲指腹一点点拭过她的颊面,唇角分明撩着笑意,眼底却浸了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情绪。
“怎么这么多泪。”
泪水擦过又流下,他稍稍重过力道就会留下红痕,手下放轻,见她因为泪流的急微微张唇,像是抽噎至讲不出话。
他扬着眉,两手擒上她的脸,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拭过她的颊面。
闻灯抬眼见他目色沉静,观他漫不经心,可动作分明心软。
她试探出声,“哥哥,你昨晚和我讲,药效厉害才荒唐欺负我。”
当时叫她束之高阁的场景回到脑海——
昨晚顾洲将她从浴池抱至床上,行事仍荒谬,他指腹摩挲她略微鼓起的脸,掠过她阖不上的唇。思及此,闻灯眼睫一颤,还是仰头注视着顾洲,重复他随后带着笑道出的言语,“我中了药,行事确实有些荒唐。”
她为叫顾洲迷途知返,话回忆得分毫不差。后来顾洲揉上她后颈,像为他不近人情粗暴留下的痕迹善后。
而后他讲——闻灯一字一句复述,“就当帮我到底,原谅我这一回,嗯?”
顾洲听到原封不动的话,面色平静,颇有些静待后文的意味在里头。
闻灯眼神闪烁,像是有什么颤动得更厉害。她咬了下唇,颇像为自己的忍气吞声积蓄力量,才轻声道:“我原谅你,我们当它是意外,好不好?”
顾洲轻抬眼睑,看她泪意朦胧里一点神采奕奕的期待。薄薄的面皮透出脆弱的红色,似乎再刮下去就要碎掉。
他不再去拂,只虚虚拢着她颊面,“闻灯,即使我今天心软,换一天你还得再哭一次。”
闻灯捏紧拳。他意思说的明显,哪怕他今天歇了心思,总有一天又会与她纠缠。
她都这样委曲求全,他怎么就半步不愿意退。闻灯一气之下眼泪又往下掉,她觉得丢脸,忍又忍不住,不想再与他虚与委蛇,抽噎道:“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顾洲便与她额头相抵,“为什么不能?”
气息拂在她面上,借着颊面的湿润起了薄薄的凉。闻灯气恼顾洲怎么这么爱接触,总想碰碰她,偏她一如既往般挣不开。
她咬着牙流泪,“我是顾闻的未婚妻,倘若我和顾闻退了婚,又跟在你身边,外面人怎么传我?”
闻灯都不敢想那个场景,此刻被迫提及,整颗心像浸入一汪寒潭,薄薄的身躯都轻颤。她一字一句,似哭似泣,“玩完弟弟又跟哥哥,周家女儿果然好手段,攀完一山攀一山,一山更比一山高。”
“你听,像不像他们会讲的话。”她掐紧他的胳膊,拼命遏制自己的泪水,张着唇几乎窒息,“哥哥,你心血来潮戏弄我,哪天事发,我要怎么为自己辩解?”
顾洲只觉碰到满面湿气,他想,她当时随口那句淹掉办公室,竟真叫他看到了实力。
唇擦过她面上湿润,稍触即逝,他抬首与她拉开些微距离,指尖触过她的耳垂,“闻灯,没有事发。”
顾洲扬起一侧眉,语气甚至有几分漫不经心的闲适,“周家新媒体发家,操纵风向屡见不鲜,你在学校不是用的得心应手吗?”
他揉了下她的脸,“知情人的口风而已,你怕什么,值得这么哭。”
闻灯表情都滞了瞬,泪冰凉凉挂在脸上,一时忘了怎么哭,竟被说出几分羞愧。
见她这副表情,顾洲慢条斯理地再次为她勾下眼角的泪,“谁说我是心血来潮?”
他嗓音沉沉,“你大可自信一点。”
—
两人不欢而散。——至少在闻灯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