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暗流渐起
此时的赵成正在痴迷呆呆的看着赵静的狂欢，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一时冲动制作的焰火居然能引起那帮古人们如此多的联想。其实这也是因为战国时期的中原大地还没有被儒术所荼毒的原因，再加上长年战争，在这个来不得一点虚假的人类活动的反复筛选下，实干型的人才还是得以崭露头角。要是在唐朝开始追求科举以后，尤其是明朝那对儒术的变态追求之后的人看见如此的绚烂场景的话，最多也就是赋诗一首而已，真要是谁在这种场面下想起什么实际的用途，反而会被人嘲笑是追求小道的世俗之人了。
就像世间许多的美景一般，越是绚烂就越加的短暂。这个规律在焰火身上是体现的淋漓尽致。尽管赵成也想无限延长赵静的快乐，可是这火药的量还是毕竟有限的，再说有些东西也正是因为短暂才更加显得绚烂，要是天天都有人在你面前放烟花，估计你剩下的就只有烦恼了。
绚烂之后的黑暗显得更加的黑，而轰鸣之后的安静也显得更加的安静。尽管天上明月依然，还有那星星点点的孔明灯反而更加衬的四下里伸手不见五指了，而四下里安静的只剩下赵静和徐朗狂欢后粗重的呼吸声，甚至还有那咚咚的心跳。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怎么这么快就没有了，真是有些可惜！”许久才有赵静的声音响起，既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是赵成已经能看清赵静的轮廓了，这若隐若现的感觉更是让人觉得分外的美丽，再加上现在赵静那既神往又失落的综合表情，不禁让赵成一下子看的有些呆了起来。直到赵静开口，赵成才从痴迷中醒过神来，有些尴尬的轻咳两声道：“静姐，这正是小子专门为你制造的，你可以叫它烟花！正是因为它们是把所有的精力集中释放了出来，才有这样的绚烂，当然也就有些短暂了。如都是像蜡烛那样缓慢的燃烧，倒是延长了时限，可是那里还有什么绚烂可言呢？”
“因为短暂，所以绚烂？那么，他也是如此的短暂，可是却为什么没有绚烂呢？”赵静一个人低声自吟，然后又转向赵成继续问道：“是短暂造成的绚烂？还是绚烂造成的短暂呢？为什么有的生命很短暂了却还是没有出现绚烂！这又怎么算呢？”
赵成没有想到这焰火居然还引出赵静如此哲理性的思考，根本就没有听出来赵静话中所指的意思，很随意的答道：“既然短暂却又没有绚烂，那就是哑炮了！没有机会再爆发了！”
“哑炮？是什么东西？生命逝去，却又没有机会爆发，那不是很可怜？”赵静继续问到。
这倒是奇怪的角度了，赵成两辈子加一块也没有想到过哑炮的可怜性问题，就连上辈子看过的那么多多愁善感，为赋新词强说愁的书中间也没有谁想到过哑炮的可怜性。现在听赵静这么一说，似乎也很有道理呀，同样是耗尽了生命，却连瞬间的辉煌都没有换来，这样的人生说起来似乎和自己上一世很像呀，既没有绚烂，还被短暂了！
正在赵成不知怎么回答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徐朗却突然开口道：“有什么可怜不可怜的，芸芸众生，有几个能自己选择命运的？想那长平的四十万具尸骨，不管是绚不绚烂，不都是可怜的人？”
“你怎么这么说话！”赵静大声斥责道：“那些贱民，本来就是无足轻重！有赵括大将军陪着他们一起，已经是最大的荣耀了！”
“哼哼，荣耀？那是你们贵族们的玩意，小老百姓还是留着头吃饭才来的实际！要不是这些所谓无足轻重的贱民，你们哪里来的吃穿？更不要说为你们杀敌保平安了！”徐朗冷笑着反诘到。
“你！你！你这个粗人，怎么不知道上下尊卑！天生贱民，本就是为我等贵族效命的！就如猪狗，天生就是为人果腹，这本是天理伦常，有什么好质疑的！”赵静忍不住声音提高了八度斥责到。
“哼哼，既然小姐眼中人如猪狗一般，那我这个猪狗一般的人也没有什么好和小姐说的了，这就告辞了！”徐朗说完头也不回的去了，直气的赵静一个人在那里跺脚，须臾也愤愤的离开了，只留下了赵成一个人愣在那里。
赵成是真的愣在那里了，怎么也想不到好好地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出来！而且最颠覆的是刚才赵静和徐朗的对话。经过驿馆中的冲突之后，在赵成的眼中，徐朗才应该是那种骄横而蛮不讲理的人才对，而赵静则应该是惩恶扬善的性子。可是听他们刚才的那些对话，实在是和自己的第一印象相去甚远呀！
不过仔细想想也难怪，在这个年代，想什么人人平等那绝对是天方夜谭！虽然儒术还没有兴起，但是吃人的礼教其实在周朝建立以来就已经开始了。周朝是以礼立国的，所以对于礼教的注重也不逊色于后世的诸多朝代。对于人的等级划分是十分看重的，真的说起来作为社会底层的人还真有可能是猪狗不如的。其实就算是号称民主自由的后世，只是很多东西没有拿到明面上来说而已，真实的情况又能差多少呢？赵成当年自身的遭遇就是典型的例子，无权无势的人，生活并不一定比猪狗强太多。
至于说上次在馆驿之中赵静仗义出手，那一是因为赵静一时的兴趣，二则是自己和她差不多也同属于剥削阶级的成员，在同一阶级解决内部矛盾的时候，自然就有道义可言了，要是当时自己是一个奴隶的孩子的话，情况估计就大不同了！
想到这赵成也有些释然了，看来还是自己的思想没有转变过来，还没有完全适应这个时代的思维方式，以后可要多注意一些了，不要再拿后世的观点来看现在的问题了！只是赵成还有些不明白的是，这徐朗明明是一个被宠坏了的纨绔型的人物，当初就为了一句口角就能翻墙来把自己打个臭死，现在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阶级同情心了呢？难道说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吗？人性还真是复杂呀，难怪后世科学如此昌明也研究不透人性的问题。赵成摇摇头自嘲的笑笑，管那么多干什么，自己能不能躲过明年的兵灾还不好说呢，还是先忙正事才对吧！想罢也快步向赵静他们离开的方向追去。
此时，在离赵成的演示场地约有二三里远的一个小小的山头上正有几名黑衣人在眺望着演示场这边。虽然焰火已经结束一会，但是显然这几个人都还没有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许久，演示场中的众人已经排成长长的火龙，井然有序的向安平城驰去的时候，小山头上这几个黑衣人才纷纷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一时间纷纷都嘘出一口长气来！
“老大！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又如此惊人的声势！这玩意要是招呼到人身上，天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呢！”其中一个黑衣人开口向他们中另一个看起来像是头领的人说道。
“什么东西？是呀，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呢？看起来前两天那声震全城的事情，估计也是差不多的事情了！这真要是招呼到人身上，我看不死也得重伤了！真想不到这小小一个安平城还真是藏龙卧虎呀！尽然能弄出这样的物事来，要是早上一些时日，那长平的战果就恕难预料了！”
那领头的黑衣人头也没回，依旧死死的盯着刚才释放烟火的地方，既像是在回答，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到。此时赵成要是在旁边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黑衣人的口音，赫然竟是自己父亲在晋阳城当街救下的那个文士的声音！
显然，在这荒郊野外的这几个黑衣人也不虞有人在一旁偷伺，也没有太多警惕的成分，反而一个个对于刚才烟花漫天的情景有些念念不忘的样子，一个个伸长了脖子，似乎希望能再有一次精彩才好。那刚才第一个开口的黑衣人甚至还在轻轻的念叨：“这么漂亮的东西，怎么会是用来杀人的呢？我看过节的时候用来庆祝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呢！再说，真要是什么厉害的武器，还不早就被赵国人弄到邯郸去了？”
“漂亮？越是漂亮才越是要命！”那带头的黑衣人转过头来狠狠的说道：“那老虎和肥猪哪个更漂亮？哪个更致命！一再告诉你漂亮的女人是催命的刀，你就是听不进去！哪个杏林苑的娘们儿还没有断吗？大丈夫以本事立世，女人嘛，玩玩就可以了，不要为了这么点破事把自己搭进去。”
那最先说话的黑衣人显然被说到了自己的短处，有些讪讪的说到：“我知道了老大！我和那杏林苑的小梅真的没有什么关系的，你看杏林苑，一听名字就是看病治病的地方，又不是那种地方！再说了，我跟那些娘们也不过是逢场做戏玩玩而已，哪里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看病治病？我倒不知道你在那吃的是什么药？看的又是什么病呀！”那领头的黑衣人语气一变，有些语重心长的说道：“老二呀，也不是做哥哥的爱说你，我也知道这两年憋屈你了！可是你不要忘了我们是干什么的，不管你是和那些娘们是出于真心还是逢场作戏，都不是好事情！我们可是连同一间客房都不住两晚的人，怎么能总和一个女人保持那么近的距离，太接近了就会保不准出什么疏漏的！”
“我知道了，大哥！是我不好，回去我就把那娘们杀了，再不会有什么瓜葛了！”那被唤作老二的黑衣人果决的保证到。
“断了关系就是了，这种时候杀了人不是更多的麻烦！”那领头的黑衣人差点栽倒在地，狠狠的瞪了老二一眼才挥挥手对所有人说道：“收拾一下赶紧下山，我们到刚才那个地方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说完那领头的黑衣人就率先向山下奔去，而其他的人四下里处理了一下留下的痕迹就也是追着他的身影向山下奔了过去。直到这些人影都消失殆尽，那旁边的树顶上才鬼魅般的滑下一条人影，望着众人消失的方向喃喃的说道：“杏林苑？小梅？那不是平原君的产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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